6月之前,先在耳机里播放这首歌。夜晚八九点,穿着整齐,走出小区,不太远的河边。沿着岸上栏杆走过一个、两个、三个亭子。左转的平台-码头,继续向下延伸的河堤。
会先在阶梯上站一会儿,望着河面反射的对岸高楼斑斓灯光,就这么站着看一会儿。身后,身前,零丁往来的人,都撇我一眼。
踏着阶梯往下,码头本身,河边。船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被散发橘黄色光芒的路灯照耀的码头水波轻拂岸边,让人很容易在深夜看清,岸边的阶梯由明显的两三级接着往下若隐若现于河水中,我盯着这河边发呆。
没有像其他人选择坐在码头三张椅子上,我就坐在离河水三个台阶的位置,抬头又望着对岸的灯火,低头可以凝视脚前的水波。
今年我在这岸边默默地哭过,两次吧。
第一次是今年过年和许久不见的亲戚吃那每年约定俗成的饭。亲戚们对我的关心,使得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舅舅表弟表姐喝完一瓶白酒,我先告别了。胸膛里的酒精冲上我的大脑,我的灵魂好像钻进了十六岁的身体,又去走那明明更远的回家路。明明到了楼下,还是继续往前走,走到了河边。
河边,泪,都许久不见。
我说不清楚我在为什么哭泣。我只是觉得自己好累,我记得就在那河边,反复问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亲人朋友对我的关心,会让我受不了呢。我究竟成为了一个怎样的人呢,大家为什么都说只希望我快乐呢。为什么听到大家这么说我很难过呢。为什么我从一个从小给身边带来欢乐的人变为了一个只想独处的人呢?
已经独处了一年多的我,是不是其实一点没变呢。
那天晚上,十二点,河边,为自己流泪,直到路灯熄灭。
那之后的第二次哭泣,我此刻在上海,忘了因为什么。但是两次这总的次数,我却记得无比清楚。
我是否有了抑郁症。
在我毕业之前,有一位高中同学、一位大学同学、两位初中同学都建议都说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的亲人也都希望我不抗拒去看看心理医生。我都拒绝了。我知道自己不用看,必然是我得了这一场心灵感冒。同时我也不觉得,所谓的中国应试教育环境下的心理医生就能帮助我,开导我,共情我。
“这是华西的心理医生,你愿意去看看吗,平时挺难预约的,听说非常厉害。”
“关心收到,但我不相信这些心理医生,华西的又怎么样呢,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听我说完过往,假装理解我,想尽办法假装和我共情,就算恰巧碰到了一个和我有类似经历的心理医生,他本质上也依然解决不了一个陌生人的内心问题。我觉得一个人要想治疗自己的心灵疾病,最终还是靠自己的力量。所以他能做什么?给我开点精神上的药物?以小时收父母的金钱?我清楚知道我不需要鼓励、安慰、批评、关心。说实话,我觉得这些心理医生大概率还不如我会安慰其他人。说不准我就算去看了,也跟他扯弗洛伊德、荣格、阿德勒、心理学、哲学,他也不一定能扯过我。”
…
…
…
“我知道你想关心我,我需要的真的只是一个人独处。我觉得自己就是,社交一阵过后,就需要独处一阵,然后才有能力接着社交。”
“去看看吧,也许你正常了,甚至可以不用独处一阵。”
下面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我觉得,我这样不叫不正常。我现在喜欢独处这件事,就会让我舒服。难道我觉得舒服的事,也有错吗。”
这两年,我觉得自己凭借自己的力量变得积极阳光了很多很多。而且这一次的阳光,不像小时候的外表傻乐,心里悲伤。我觉得活着本身确确实实是一件美好的事,痛苦本身也是一种美好。
我坚信人是有能力积极向上改变很多东西的。
我叫不叫治好了自己的抑郁呢。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学会了和抑郁症患者交流相处。有一个事实,这些年我接触过的医院确诊过吃药住院的好几位抑郁症朋友,他们都跟我说过,“跟你聊天比跟心理医生有用多了,中国的这些心理医生就给我开药住院,没有实际上的帮助。”
我非常喜欢加缪的一句话: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病痛活下去。
同时我现在也非常喜欢积极的有力量感的人。
Best Day of My Life.